Ivana

嗑墙头专用。不定期删文。

珍珍


赖冠霖x裴珍映


李可乐第一人称自述
关于两个“珍珍”的故事

*ooc属于我,他们属于彼此。







1.


入冬了,小家伙果然又开始感冒。他坐在汽车后座上,平时叽叽喳喳的小嘴此刻却紧紧抿着,无意间瞟了瞟后视镜,冷风呼呼的吹动他软软的头发,小脸苍白没有生气的望着窗外的风景。

“珍珍,把窗户关上。”

他大大的眼睛写满了埋怨和不解以及小孩心里那些无关紧要的事,终于伸出小手按下按钮。

他叫珍珍,过了年五岁,是我儿子。曾经的我一度不能正视他,所以不愿意让他姓赖而是跟着他妈妈姓朴。他原本应该跟那个女人一起出国。

可能是因为我的原因,他总是比同龄的孩子要沉稳一些。

至于为什么一个男孩子要叫珍珍,那是出于我的一点私心。从年幼时到现在一直存留着的一个小秘密。


我听见他躺下的声音,小孩就是这样,累了难受了,睡一觉就好了。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果真是躺下了,两只手搭在肚子上,这么看又像是有些用力。他狡猾的眯着眼睛果然发现了我在偷看他,于是故作生气把头撇过去,小孩子脾气,切。

“珍珍,怎么了?”

听到我的声音他又重新坐了起来,垂着眼睛不愿意看我,一声不吭地拽着他的熊布偶,我停下车也坐上了后座,他看着我,然后趴在了我的肩上。

“难受?”

小孩都是喜欢撒娇的,沉稳的小孩也喜欢。我亲了亲他的脸,听见他沉在丹田的一声闷哼。

我五岁的儿子,像极了小时候的我,不过他大概不会和以后的我一样,成为一个二十四岁的单身父亲。

父亲、爸爸,这一系列的词语用在自己身上,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虽然我爱自由又贪玩不懂事,但是我还是很有自知之名的知道,我自己还是个大龄小孩。


有了珍珍的我还是死性不改、倔强,让我更加幼稚更加像个孩子。

但是有时候有些事就是注定的,注定我要当他的幼稚父亲,让一个孩子教会我如何去遗忘失去的东西,如何去争取想要的东西,在我和他妈妈结束以后。





2.


我一直想让他和我学画画,在他的小时候曾经也对我工作室那些花花绿绿的颜料产生过浓厚的兴趣,可是那时候的我还不能接纳他,把他揍了一顿不许他再来我的工作室把他关在门外一直到我母亲来教训我,之后他再也不愿碰画笔。

“珍珍,坐好。”

他知道我的意思,于是用了最放松的姿势坐在我铺了软垫的木凳上,开始专心做我的小模特。他最多只能维持半个小时,这是他的极限。

我能从他身上找到很多灵感,那双灵动的眸子总是闪烁着星辰般耀眼的光芒,在这种时候我总相信,他在不该来的时候到来,或许是上帝的某种恩赐。

珍珍穿着水蓝色睡衣拽着脏兮兮的熊布偶正要爬上我的床,被我喝了一声吓的愣愣的定在了原地,两颗宝石一样的眼睛一闪一闪的。

“珍珍,回去自己的房间睡。”

我打开灯,丝毫不避讳地看着他的脸因为被拒绝后的羞愧而慢慢埋下。

“爸爸,我怕。”

他稚嫩的声音在不算太大的房间里格外突兀,小手紧张地拽着布偶。

“珍珍,男孩子不可以害怕,你已经练习很久了。”

他不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我有些不耐烦,重新关上灯。

“既然你不想回房间,那就一直站在这吧。”

恩赐也会变成惩罚的包袱,我闷闷地想着,他大概过一会儿就会因为支持不住睡意而回自己的房间去。

四周安静下来,很快睡意便再次侵袭过来,突然被子毫无预兆的被扯了一下,伴随其后的是有节奏的翻动被褥的声音,我有点烦躁起来。

“你干嘛啊?”

“爸爸,”他的声音带了哭腔,奶声奶气的,“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睡觉了……”

我叹了一口气,此刻我是真的相信这个小东西是被派来折磨我的。莫名其妙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甩都甩不掉,或者说根本不敢甩,也有些舍不得。

他的出现完全不在我的人生规划之中,三十岁以前的我连基本的心理准备都没有做好,就要学习着冲泡奶粉和给小孩穿衣服鞋袜这些生活琐事,以备我妈有事不能照顾他的时候不至于让他饿死或是冻死。现在的我做这些事早已轻车熟路,而在拥有他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在二十岁就要学会三十岁甚至四十岁所要学会的事。

那种感觉就像脱轨的列车,刹都刹不住的朝着另一个方向冲去,而我,像是在走下坡路。

感觉到我的默许,他爬上床钻进被窝里,凉冰冰的小手小脚胡乱地往我怀里揣,终于安分下来,我把他的布偶丢下床,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

“爸爸……”

“又怎么了?”

“我想学钢琴……”






3、


我知道他的动机。

小孩的要求通常让大人觉得无理取闹可是了解原因过后又觉得有理可循。他最近喜欢上了另一部动画片,片子里的男孩是个钢琴家,而在此之前他也向我提出过要学围棋、手风琴和小提琴,尽管如此,我还是耐心的带他找了一位钢琴老师。

第一次去琴房,珍珍迫不及待坐上琴凳却又小心翼翼的不敢碰琴,那份带着小孩子心思的细腻格外可爱,站在一旁穿着藏蓝色针织衫的大概就是珍珍未来的钢琴老师。

“你好,我是朴珍珍的爸爸。”

“你好朴先生,我姓裴。”

“恩,我不姓朴。”

我语气淡淡的,却成功让他的脸泛起红晕,真是可爱的人,缱绻的发梢微微盖住耳边小巧的耳垂,清新的唇红齿白,居然有点久违的心动。

我勾起嘴角,蹲下身对珍珍和蔼的说道:

“珍珍,快喊裴老师。”

去接珍珍回家的路上,小家伙格外兴奋,脸涨得红通通的还在一个劲的对我说裴老师教他怎么跨八度怎么放手他怎么识谱。

“爸爸,你喜欢裴老师么?”

见我不回答他,他的眼睛又转了转,“爸爸,你爱妈妈吗?”

他依然抱着他的布偶,一脸天真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问题已经超出了他的年龄段所该思考的范围,这样的范围已经足够在一个爸爸的心里激起无数的波浪。

我带着他回到工作室,把他抱上了工作台,坐在凳子上摸着他软软的头发。

“听着,珍珍,这些是你不需要考虑的问题,你才五岁,现在你需要考虑的是怎么弹好钢琴,或者是跟幼儿园的小朋友处好关系,而不是想着喜欢和爱。”

“可是爸爸……裴老师说,只有爱钢琴才能弹出好的曲子……”

“好吧,珍珍,你喜欢你的熊布偶么?”

“嗯!”

“那我现在跟你交换一只新的布偶,他们一模一样,你愿意吗?”

珍珍迟疑了一下:“真的一模一样吗?”

“嗯,一模一样的新布偶。”

“愿意!”

“看吧,你喜欢你的熊布偶,可是你不爱它。”

“爸爸……可是我也喜欢裴老师……”

“如果现在换了一个比裴老师更好的钢琴老师呢?”

“那我也还是喜欢裴老师。”

这回没有迟疑,而是脱口而出的答案。

“好吧,那你就继续喜欢。”

“可是爸爸,我也爱妈妈。”

“珍珍,我不喜欢你提你妈妈。”

“……嗯。”

“听着,大人们的事情你还不懂,等你更大一些,或是做爸爸了,你就能理解为什么我每天能够耐着性子来回答你那些天马行空不知所云的问题,你也能理解为什么我那么不耐烦。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是我,或许你也会反感别人提你妈妈。”

“好吧……爸爸,那裴老师……”

“好了,珍珍,我该工作了,自己玩去吧。”






4、


晚上在一起看电视,珍珍又提起了裴老师。

事实上相比他妈妈,也许裴老师会是更好的选择也不一定?

“爸爸,裴老师也可以当妈妈吗?”

“珍珍,裴老师是男生,男生不可以当妈妈。”

“那可以当爸爸吗?”

“当然可以,只是不会是你爸爸,你已经有我了,知道吗?”

“哦。”

小家伙鼓着嘴巴哦了一声怎么听都有一股浓烈的失望和委屈,那个长相精致的男人大概真的有某种魔力?

“珍珍,明天开始要去奶奶家住一个星期了,爸爸要出门写生。”

“不要。”

小孩听了立刻有些炸毛,本来专注于电视的视线也转过来瞪着我。

“怎么了?奶奶家不是很好吗。乖,我没有时间照顾你,那里很冷,你太小了。”

我顺了顺他的发梢,替他把热好的牛奶拿来放在茶几上,看着他乖乖喝完,自己洗漱回房。

珍珍,你知道我是爱你的,虽然我还无法完全说服自己容忍你那些因为求知欲旺盛而产生的问题。

你要知道,二十四岁的失恋单身男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一再的被人揭伤疤,在一段新的恋情开始前,都会这么敏感,而在一段新的恋情开始后,可能会更加敏感,不过我想那时候的你,或许能稍微懂一些我的情绪。



我送珍珍去琴房的时候,他正在琴房里翻着琴谱,认真的写画着什么。不知道是不是专业的原因,我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把那一幕画下来。

“赖先生,早上好。”

他的笑很漂亮,我一瞬间竟有些晃神。

“早上好。”

我开始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样无瑕的眼睛仿佛能折射一切不洁的东西,包括我的胡思乱想。

我把唯一的备用钥匙放在珍珍的上衣口袋里,嘱咐他要好好保管不要弄丢了,便回家收拾行李了,这一次要去山上,大概海拔高的地方才会让人抛下沉重的杂念,放开包袱吧。





这次食言了,在山上呆了三个星期才回去,好在小家伙没有打电话来抱怨。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

完全没有大都市灯光污染的天空星斗璀璨,密密麻麻的星星从头顶一直延伸到山的那边,无声地缀满了天空。古老的星宿好像在眨眼,寂静得落寞。

泡着温泉时我的脑海里竟浮现出一张笑眼盈盈的脸庞。精致的脸只有巴掌大小,小鹿一样的眼睛里眼波流转,温润的笑意直达人心。

他的气质仿佛慢慢在和年幼时隔壁家仅有过几面之缘的小哥哥身上独有的温暖气息重合。

小哥哥沙沙的温柔嗓音让人过耳难忘,他抱着小小的我坐在沙发上摸我的头,恍惚间好像还能感受到那温热的触感,从前经常听到的从隔壁传来的悠扬琴声,此刻再一次在耳边回响起来。

我曾想过,他是不是对每个淘气地溜出家门却忘记带钥匙而被关在门外的小朋友都是那么的温柔。

我听到他的家人唤他,珍珍。

珍珍哥哥。

我喜欢你,你以后能和我一起玩吗?

不行哦,珍珍哥哥我今天要搬家了呢。小朋友,我们有缘再见啦。

他摸摸我的头,说,霖霖再见。

那是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

我愣愣地看着小哥哥朝我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他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早上的霜雾有些浓,冰凉凉的打在身上。


我拎着行李正在门口找钥匙准备开门,门却突然打开了。


是穿着睡衣的男人,惺忪的眼眸愣愣地望着我,那样的眼神跟珍珍如出一辙,或者说,和年幼时邻家小哥哥的眼神完全重合,却掺了别的什么,看起来更加诱人。

我还以为我的心已经足够坚硬了,可是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又变回了一捧散发清香的泥土。





5、


刚想开口,突然从门里钻出一团黄色的毛茸茸的球体,呜呜地在我的脚边蹭着。

“珍珍,这是什么?”

珍珍踢踏着拖鞋马上从房间里出来。

“爸爸,你回来啦!”他扑腾着小手环住我,“爸爸爸爸!”

“嗯?”我放下行李,把珍珍抱起来,“要说什么?”

“爸爸,裴老师可以跟我们一起住吗?”

他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如暗夜星辰般的闪闪发亮,看着我没有表情的脸又有些忐忑,身为孩童自然是不会懂得大人的心思。


我望向那个温润的男人,他浅浅地笑了笑,没有开口。

“既然你都带人回来了,我总不能再把老师赶走吧……”

“谢谢爸爸!”

小孩激动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留下半拉口水。

“那现在解释一下,这团东西。”我指指脚边的小金毛,放下珍珍,“我可没说过允许你养宠物。”



看起来那么年轻的裴老师实际上比我大一岁,并且还是我的学长。

而且,他叫,裴珍映。

我便改口叫他珍映哥,并让他也叫我冠霖就好。

虽然,我更想叫他珍珍哥哥。也更想让他叫我霖霖。

他的表现一如既往的让我满意,我的名字通过他的声音说出来仿佛有了特殊的寓意,听起来格外满足。

同居两个字听起来很诱人,而事实上珍映哥的内里和他的外表一样,是个极其禁欲的人,不谈恋爱也从没听他说起感情的事,偶尔被问到也只是说一句随缘。

他的性格相比珍珍的母亲好像更加适合做个母亲,他对珍珍极其有耐心又温柔的不像话,于是珍珍的小脾气像久旱逢甘霖的杂草慢慢沾满了一整颗荒原般的心。



“珍珍,去帮我倒一杯水来。”

“爸爸,老师说自己的事情应该自己解决。”

“珍珍,坐好。”

“爸爸,老师说不可以强人所难,坐在那里好难受……”

“珍珍,不要再看动画片了,快点去练琴。”

“爸爸,老师说每天练满四个小时就好,现在我已经练完了啊。我又不是机器人,只要负责一直运转,就算是机器人,也会坏掉也需要充电啊。”

一时间我只想骂脏话。当年喜欢问这问那但只要被瞪一眼就会乖巧的收敛下来的小孩,现在已经会说一大串字连在一起的状语从句了。






6、


珍珍央求我给他的小金毛在院子里搭个屋子,我一直用工作繁忙来推辞,于是他只好去拜托他万能的裴老师。

隔天我就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从建筑工地搬了一堆木材回来,手被勒得通红,蹲在院子里把木板一块块叠起来。

“哥,干嘛这么惯着他。”

“没有妈妈已经很可怜了,冠霖你应该多多关心他才是。”

我没有说话,小心的把堆叠在一起的木板用钉子搭在一起,瞥了一眼身边的人,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出了准备了很久的话。

“那……那你愿意代替珍珍的妈妈留在我身边吗?”

“珍珍哥哥?”

他埋着头突然愣住了,木板上的倒刺扎进了手心里,暗红色的液体立刻透着细小的上课蔓延开来。再抬起头却瞥见他的眼眶微微泛红,亮盈盈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有珍珠滚落。

我听见他暖暖的声音,是低低的单音节。

“嗯。”

他凑过来,轻轻的触碰了一下我的嘴角。

“霖霖呀,我喜欢你。”









-FIN-






评论(8)

热度(118)